被秒删的炎黄春秋总编杨继绳给广电总局最后陈述
[编注]中国敢言媒体《炎黄春秋》月刊的总编辑杨继绳7月1日正式离职。他的两封辞职公开信星期三在网络曝光。公开信称,上级官员曾多次催促他离职,以及过去五年该杂志社向广电总局报备文章的80%都不获准发表或没有下文。杨继绳星期四表示,当局曾对他打招呼不要发表上述公开信,他也作出了相关承诺,但不知是谁把公开信对外披露。著名政论月刊《炎黄春秋》因受到中宣部的干预,去年以来,遇到各种阻力,先是被强制变更主管单位,后又接《警示通知书》,指其刊登的文章违规,甚至要求稿件送审等,导致多人辞职。总编辑杨继绳在7月1日离职前,写下了《致炎黄春秋社委会和全体读者的告别信》和《向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最后陈述》两封公开信。他在写给炎黄春秋社委会和读者的告别信中称,退出《炎黄春秋》杂志社,并表示“李锐、杜导正两位前辈和社委会对我一再挽留,我思考再三,还是决定离开。在这里,向在《炎黄春秋》合作多年的朋友们告别,也向百万热心的读者告别”。
杨继绳星期四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时称,他接到上级通知不得接受境外媒体采访,但承认公开信出自他本人,却不是他公开发表:“乔龙,我想跟你说两句话,第一句话,新华社不让我跟外国记者谈话,所以我不能说。第二句话,这两封信不是我故意发的,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,原来我还没有写完,就有相关人员就知道,跟我打招呼,约谈,不让我发表,我当时承诺不发表,谁发表的我不知道”。
《致炎黄春秋社委会和全体读者的告别信》全文如下:
炎黄春秋社委会:
从2015年7月1日开始,我将离开《炎黄春秋》总编辑岗位,并退出《炎黄春秋》杂志社。李锐、杜导正两位前辈和社委会对我一再挽留,我思考再三,还是决定离开。在这里,向在《炎黄春秋》合作多年的朋友们告别,也向百万热心的读者告别。
我离开《炎黄春秋》有三个原因,一是我已经75岁了,又有多种疾病,难以承担总编辑这个沉重的负担。第二个原因是4月10日新华社三位局级干部代表社党组找我谈话,用党的纪律要求我立即退出《炎黄春秋》。显然,这不仅是新华社党组的意思。我不能让新华社的领导人为难。第三个原因,去年四季度,总编辑、两位轮执主编和网络主编四人同时辞职,社委会让我担任总编辑,重组编辑部。我不得不临危受命。但我承诺只干半年。现在,半年已过,新组的编辑部运作良好,编辑工作已走上了正轨,我已经完成了社委会交给我的任务。我要兑现承诺,决不恋栈。
《炎黄春秋》是一家讲真话的杂志。多年来,它匡正了不少被歪曲的历史,揭露了很多被掩盖的真相;它通过还原历史本来面目,总结经验教训,为推动中国进步尽了一份力量。因此,《炎黄春秋》得到了百万读者的热心支持和高度赞扬。孟子说:“孔子作春秋,而乱臣贼子惧”。《炎黄春秋》还原历史真相,害怕真相的人难免有些恐惧。因此炎黄春秋经常遭到少数人的谩骂和攻击。谩骂、攻击没有使《炎黄春秋》退却半步。
我在炎黄春秋担任副社长12年了,要离开这里真有一点难以割舍的情怀。不过,我相信,我离开后,《炎黄春秋》还会按原来的编辑方针继续办下去。去年四季度,《炎黄春秋》四位台柱同时辞职,编辑部面临崩塌的危险。杂志社很快就重整旗鼓,在这以后出版的杂志更受读者欢迎。这说明,《炎黄春秋》有很强的再生能力,能够承受沉重的打击,因为它有强大的民意支持。我对《炎黄春秋》的前途持乐观态度。
当然,也不能完全排除另一种情况的出现。新闻出版和广电总局向《炎黄春秋》杂志社发出的《警示通知书》是4月10日;新华社三位局级干部找我谈话,让我退出《炎黄春秋》,也是4月10日;几家极左报刊和网站,以姚文元式的文风,对《炎黄春秋》发起集中攻击,也是在这个时候。这不是巧合。时局变幻莫测,也许在将来某一天,在反对力量的压力下,《炎黄春秋》不得不玉碎。玉碎不是毁灭。“纵死犹闻侠骨香”,它24年的历史,已经给人们留下深刻的记忆,将会在中国报刊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。我坚信,中华民族对社会进步的追求是扼杀不了的。一家杂志被迫关门,会有更多同类的杂志产生。
炎黄春秋始终凝聚着一批有理想、有追求的知识分子。他们为理想而奋斗,很少有个人的利益追求。在国内外影响如此之大、被列入报刊五十强的杂志,竟然没有独立的广告部,这是没有利益追求的一个佐证。有人说炎黄春秋杂志社某人有多少股份,某人持大股,对这种谣言,我只能付之一笑。
感谢社委会和全体编委对我的信任和支持,感谢广大读者对我的信任和支持。
朋友们,读者们,再见了,让我在这里向你们致以谢幕式的鞠躬!
杨继绳
2015年6月30日
《向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最后陈述》全文如下:
页:
[1]